我邀他一同去天香如意楼,他自然点头答应。
我们共乘一骑,到了地方一问才知道今儿一大早楚月便去上朝了,其余的公子们起的稍稍晚了些,但也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我刚想走,脑子转了转折了回来,凑到刘妈妈耳旁:“不知昨夜林楚月是在哪位姑娘那里留宿?”
“是兰若姑娘。”刘妈妈脸上带着喜色,也附在我耳畔:“这事我就跟姑娘说了罢,林公子将兰若赎出去已经是早晚的事儿了。”
我心里颤了颤,楚月这小子瞒的还真是紧。想来他今年十六岁,也到了娶亲的年纪。若他喜欢的是个大家小姐那这件事是再好说不过的。可他偏偏喜欢上了兰若,之前虽早已看出端倪,但依旧不确信会真的如此,如今证实了也不知如何是好。
兰若性格温顺,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是娶回家定是贤妻良母。最头疼的便是这身份问题,不过我母亲也出身风月,爹爹都能忍受,林楚月应该也不成问题。这么一想心里便舒服了许多,况且这也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林楚月都不着急我又着急做什么。
上官洺知道我不对劲,便没再与我搭话。到了将军府,他一脸温和地向我告别,望着他一身浅蓝色的袍子渐渐远去,我有些不舍。
说来也奇怪,从我们那次倒霉而又偶然的相识到如今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可我总觉得已经与他熟识很久,就像夏恒修那般,可以肆无忌惮的谈天说地,嬉笑打闹。
我暗笑自己想的太多,便进了府门。走到了兰苑,我突然想起来,居然忘了向他讨一匹骏马。可现在他都走了大半天了,再去追赶怕是晚了,可心里总有一种迫不及待的冲动,总觉得这件事不做的话,我这顿中午饭都吃不下。
我不由得暗骂自己:张笑啊张笑,你都多大的人了,居然还能干这么没出息的事,你难道是没见过男人?
男人天天见,这么漂亮的可是头一回。我这样安慰自己。
所以当第一只脚迈出府门的那一刻,我只想挖个坑将自己埋了算了。
我承认是个不折不扣的女流氓,但是每个女人心中都住着一个流氓,只是我经常控制不住她而已。
我跑过了几条街子,脑子里空荡荡一片,只知道毫无目的的挪动着我并不修长的双腿。累得半死之际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王府的所在。此时正是正午,虽是冬季,上元节后,各个商铺小贩们早已拉开门做起了生意,行人来来往往。我就站在街道中央望着这车如流水马如龙的景象,不知何去何从。
我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拙劣的笑话,无头无尾,令人生厌。
为何就这样跑出来?为何不能等到明日?
一连串的问题徘徊在我的脑海里,我想不明白,每一次这样迷茫而烦躁的时候,我总是懦弱的退却。我蹲了下来,正午的阳光太过于刺眼,疼得让人想流下眼泪。
前方一处人头攒动,热闹至极,直起身子弹弹衣袖上的土径直走了过去。
原来是皇榜,怎奈字迹被人群团团围住,我只能看到“比武大会”几个字。看到比武两个字,我就有些兴奋,正想拨开人群仔细瞧瞧,一声呼却唤将我从思绪里拉回,我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可当我转过头,却看到他真实而又明媚的笑脸。那比武大会的皇榜早就被我撇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道:“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我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就是这样,每一次每一次,自己明明准备了很多话,但一到关键的时刻便深深的藏在心里。
“我,我是来找你的!”
他眯着眼一脸疑惑,“还有事情?”
“其实,我想找你要一样东西。”我恢复了镇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我想要一匹好马。”
当我春风得意地骑着马鬃黑亮的逐月的时候,之前的不快和郁闷一扫而光。
其实我恬不知耻的向他讨好马时,还是有些发憷的。毕竟我是要脸的人,这么*裸的向别人讨要东西还是头一次,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丢人。
但上官洺不愧是王爷,书读了十六年不是白读的。他很有涵养,只是微微的挑了挑眉毛,当即领了我去他的府上。
王府离将军府不远,只走了一会儿便到了。望着面前的琉璃飞檐,金黄碧瓦,我不自禁的发出阵阵赞叹。在层层叠叠的屋檐之下,一张华贵的金色的牌匾高悬于朱红大门之上。
上书三个烫金大字“晋王府”。
门口的栅栏台阶均是上等的汉白玉,走上去脚底清脆作响。手执红枪、一脸英武的士兵依次排开,看上去威风凛凛,煞有介事。
不愧是王府,俺们将军府跟这里比,就是燕雀与鸿鹄,光是这门面就大了不只一倍。
听闻这晋王爷乃是当今皇上的胞弟,也是太后娘娘最宠爱的儿子。皇上登基那年,晋王才刚满一周。皇上虽然对他其他的兄弟痛下杀手,可这毕竟是他的亲弟弟,而且年岁尚幼,很是疼惜。
如今看着王府中的布置,倒是不假。
这都不算什么,进了大门,我才真正的吃惊。
雕梁画栋,亭台楼阁,碧湖垂柳这些暂且不谈,让我惊讶的说不出话的是这来来往往的婢女皆是身姿婀娜、面若桃花,随便拉出去一个那可都是花魁头牌的货色。
我说这上官洺怎么从来不去烟花之地,原来这晋王府中映红翠绿一应俱全。皇宫是后宫佳丽三千人,这晋王府也不见得差到哪里去。
不仅这晋王府的主人是京城第一美人,这府中的丫鬟也是一等一的美人。
我在脂粉香扑鼻的莺莺燕燕中穿梭,望着她们摇曳的身姿,再看看自己身上简单而又朴素的衣裳、板砖一样的身材,有些自卑。
“你的日子过的真是滋润。”我由衷的赞叹。
他只笑了笑,没说话。
作为上官洺的妻子真是很不容易,第一是自己的丈夫长的比自己还美,第二是还要提防家中的丫鬟们趁虚而入。
我随他到了马厩,第一眼就瞅准了那匹正低着头不知道思考啥的黑马。
我跑到它面前,它瞪着眼望我,抖了抖身上的鬃毛。我足下点地,一跃而起,正好坐在光溜溜的马背上。
我摸摸它的脖颈以示友好,可它突然嘶鸣一声,接着剧烈的抖动着身躯,不断着弹跳着,我没抓紧,一个不稳,就这么被甩了下来。
幸亏上官洺眼疾手快将我接住,否则真要摔一个脊椎碎裂、腰间盘突出。
“再来!”
我丢了人,自然不会服气,再次跃上马背。死死的抓着它的鬃毛,不论它如何的晃动,我都不放手。自己的身子上颠下颤,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总觉着这身骨头都要拆散了一样。
不过最后总算将它驯服。
上官洺将我送到门口,轻抚着马背。
“这马名唤逐月,与追云是一母所生,追云逐月所向披靡。”
我浅笑着跃上马身,“你放心,我会好好待它。”
我抖动缰绳,挥动马鞭。逐月仰头嘶鸣,接着便如闪电一般奔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