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客房里时,暖和多了,因为房中有一个炭盆老板早已烧燃,通红的木炭毕剥作响,光亮映照得满屋影子。
我叫“鬼见怕”先坐一下,我去打水来帮他洗洗。
“鬼见怕”却叹道:“你辛苦了,我去帮你打水!”
“这怎么行?让我去吧!”我与她抢着一个木盆。
“你先洗吧!”“鬼见怕”轻轻地嘱咐。
“那你呢?”
“我不洗!”
“那我自己去打水。”我说着就端起木盆。
我心里很感动,他总是想着我。但我又一想,他身体这么好,现在在这个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人,他一定心如猫子抓痒痒了,男人那点小九九我知道的。
这样的旅店,服务也不是很周到,需要自己到楼下厨房去打水。
我只好端着一个小木盆朝楼下走去,出门时却看见他在脱道衣。
我心里笑:这家伙好急。
可是等我打水回来时,却看见他把道衣铺在桌子上,桌面上摆满了朱砂、黄纸。
他自己正在全身惯注地用毛笔醮着朱砂红,在黄纸上写着。
原来他在庄严地做着辰州符。
我想,在这里他跟我同床难道还怕什么鬼来缠绕,还要贴符吗?
我也不管这些,反正我已跟人家签约了,也就是答应了人家,一路上陪伴他,做他的鬼情人的。
只是我觉得,他连续地取土,搬尸体,背尸体,除了身上有死人气味,身上也很脏,感觉他那东西要进入我的身体,总觉得还是有一种龌龇感。
其实,我说帮他打水是想逼他洗抹一下身子。
可是他没有要洗抹的意识。
我还是只能自用。
但这盆水不太热,我只是做个样子激他一下。
我就在他旁边脱起衣服来,我是希望能诱得他也能跟我一起洗一洗那该有多好!
可是我脱完了衣服,整个胴体在房间灯光下暴露无遗时,他也没有回过头来看我一眼。
我就故意弄得水响,想让他回头来看我几眼,然后禁不住跑过来紧紧地抱住我,搂到他的怀里。
可是他却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制作辰州符上面,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我,直到我裸身洗抹完澡。
接着,我又准备出门,还是想帮他打点水来。
他却突然说:“别打我的水,我不在这睡!”
我很惊讶,以为他向老板只要一间房,是想我们两人同床睡,他却说不在这睡,我问:“你到哪里去睡?”
“停尸房!”他轻轻地回答。
“什么?停尸房?”我以为我听错了。
“是的!停尸房!”他再次回答。
天哪!这家伙怎么了?有我这个契约女人不睡,竟然愿意与尸体共眠。
“那里怎么能睡?你这么辛苦,你就睡床上,我在地板上睡。”我故意说。
我以为他是因为没有房间的原因,又觉得被店家看见不好意思,要做出一个假象,就这样为他解围。
“又不是夏天,地板上怎么能睡?再讲,我已经习惯了,赶尸上路必须跟尸体同睡,不然怕诈尸。”他坚持说。
“你是说象赵介生那样假死的诈尸?”我惊讶地问。
“不完全是!”
“那你得给我讲讲!”我故意说。
“今天不行了,你也累了,明天上午再说吧!”他说着要起身。
这时候,店小二又送来了一盆水。
这是盆真正的冒着腾腾的热气的水。
我接过来说:“这是好水,你不在这里床上睡,可把脚用这好热水烫烫,护护脚再去也好。”
“鬼见怕”迟疑了一下,被我一把按在了椅子上。
我认真地说:“大司命太辛苦了,让我少司命为你洗洗脚,暖暖身。”说着,准备蹲下为他脱鞋。
“别别别,说说拜师只是一句玩笑。”他的手推挡着我,不让我为他洗。
“签约时我说过的,那让我做你的情人!”
“那也是我跟你开的玩笑。”
“怎么是玩笑呢?明明是我说的,你答应了的?”我坚持说。
“我们这行哪有女徒弟?情人更不可能!临时同一下床那还差不多。”
“你不是已经跟我临时同过床吗?”
“那是赶尸之前。”
“那现在呢?”我睁大眼睛看着他。
“现在?”
“是呀!”
“那不行了啊!”
“为什么?”
“那会笑瞎天下人的眼睛的!”他自己忽然笑了。
“那就让我为你洗洗脚,擦擦身子也不要紧哪!这么热的水别浪费了。”我恳切地说。
“不行!”他说:“你要这样,我就不洗了,反正跟尸体同眠。”
我拗不过他了,只好说:“好吧!你不洗,也莫浪费水了,我自己再洗。”说着,我又重新把脚放进了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