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竟是那两个江湖败类!”黑衣独臂人目光骤然寒冷,一身森凉肃杀的勃郁杀气瞬间喷发,迅猛地逼上前去!
淫僧色儒瞧着他肃飒的面容,暗自心惊胆战,迫于那股奇强的威压之力,二人身不由己地向后移退着。淫僧禁不住心尖的突跳,颤然问道,
“你你又是谁?”
“哼,下流淫贼,作恶多端,毁人不倦,江湖人人得而诛之!至于动手的那人名姓,尔等不配见问,也其实并不重要!”独臂人眉宇一轩,以右腕作轴心,掌势旋转,划出一弧半圆。但听得“呼呼”一声大响,一股强大凛冽的劲风剧烈地直卷向那两名惯于采花的剧贼!
面对这股威势,淫僧色儒二人自知难敌,急忙一个滚窜,狼狈地躲闪开去!那淫僧更是就地一个翻身,大喊一声,擎刀自左方猛劈狂砍,一路攻来!但见刀风沙沙,银光耀目。
凌玉冰、丁小幺二人只看得心惊目眩,忍不住齐齐向后退了又退。
那色儒也挺笔滚向独臂人,笔如蛇舌,簌簌有声,朝敌手的下盘进袭。
丁凌二人见淫僧色儒攻势凶悍,不禁都替独臂人担心起来,暗暗里叫劲着,不觉手心里竟然捏了四把汗。但是那黑衣少年和白衣女郎却泰然自若,似乎浑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样子。在他们看来,独臂人战胜眼前这两个人,根本就是顺理成章,绰绰有余,根本就毫无悬念!
其实以这黑衣独臂人的功夫,便再多加上几个淫僧色儒之流,也自可应付裕如,从容不迫。只不过丁凌二人限于水平,又曾吃过二贼不少的苦头,所以不自禁地拔高了贼人,固然是空自为独臂人担了一场虚惊。
就在凌丁二人担心之际,只见那独臂人左膝平抬,右足尖着地,左腿快似闪电。随着小腿的弹出,那色儒一声闷哼,倒滚出七八个翻滚,余势犹有未尽之意。
独臂人的左手空袖也随同着那一转之际挥得笔直,鞭在淫僧肋部“噼啪”作响。那淫僧大痛,戒刀“咻”地自独臂客的身边砍了过去,仅隔三寸!
黑衣独臂人掌变成抓,拿向淫僧。那淫僧分明看见他的抓式是从左至右而来,待要闪避时,却已经被逮了个正着。他心头一慌张,独臂客又换抓作掌,借腕力下压,印在他的胸口,内劲一吐,淫僧被大力抛起,迎空喷出一蓬血,跌在了八尺之外!
这几下兔起鹘落,令凌丁二人眼花缭乱,却没能看出个所以然。他们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就是不明白怎么突然之间独臂客就搞定了两个淫贼。他们两个人一起怔怔地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切,呆呆地,竟然忘记了喝彩。
独臂客击伤了二贼,却未曾喝话。那淫僧色儒二人爬做了一处,趴在地上磕头告饶。
独臂客微笑道,
“两位,你们磕头求饶未尝不可,可是在这以先,我却要建议你们回省自己以往的所作所为,是否能博得众人的宽恕,可否能挣的被害者的饶宥心肠与慈悲念头?然后,你们再决定是否磕头求饶。”
淫僧色儒二人闻言,立时面如死灰,怨毒地盯着独臂客。倘若目光能够助纣为虐,那么独臂客或者已被他们觖恨惎望的目光袭伤!
“嘿嘿,听说昆仑派的几位大侠客个个武艺超卓侪辈,精妙无伦,堪称当时一世之骄。今日偶遇之下,却忽然发现,原来只是欺负得一两个卑贱污秽物的无聊之人罢了。实在是见面胜似闻名呐!”
一个中人身材,武生打扮的青年嘴上侃侃而谈,施施然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他大约二十四五的年纪,面容冷峻,左手捏着一条柔长的杨柳枝,右手捧着与他的服饰极为协调的一孔三尺余的洞箫。
他在此刻突兀的现身,口吻又很轻浮,显然是在向那独臂客挑衅来着。
那淫僧色儒二人小鬼成精,睃着那青年的神情姿态,就知晓他断非善茬。一旦他和独臂客动上了手,他们就大大有机可趁,趁机逃逭。当下二人缓缓起身,内心里盼着独臂客愠恼,和那青年武士大动干戈,搅他个昏天又暗地!
谁知道那黑衣独臂客涵养甚好,他对武生的无礼触犯并不在意,反而含笑说道,
“这位小兄弟,请问你出身何门,尊姓宝号?”
“尊姓暂时保密,宝号也请免问起。我是一个也不打算跟你说的。”青年武生睥睨着黑衣独臂客,曼声慢气温吞地道,“为了省的你再三浪费唇舌,我跟你开门见山。我此番前来,专程是要伸量你们昆仑派诸位大侠客的本事。看看你们究竟能有个几斤几两,又都会些怎样的三脚伶仃鸡爪功?“
显而易见,这人志在激怒黑衣独臂客!
但是独臂客却显然仍未动气。早年经历过的种种遭遇,已经让本就生性沉着的他更加持重稳健。
然而他容忍得了,丁小幺却已经按捺不下了。他横眉怒目,完全是一副恶向胆边生的表情。他采用不点名的方式,高声骂鸡道,
“沐猴而冠就以为自己像模像样像个人哪?却不知还早得很呢!“
青年武生闻言大怒,眉宇之间精光森然,但是在骤然盛起的一刹那又随即消隐。
凌玉冰心里原本是向着黑衣独臂客的,但是一听到别人说他也是昆仑派中人的时候,心下便没来由地转向了那青年武士了。甚至为了那武生毁詈独臂客的毒辣言语暗自大喝奇彩!
那青年武生直接向独臂客挑战已在话下道白无遗。独臂客却感到颇为踯躅。并非担心对手本事硬朗,身手超卓,而是顾忌到这青年在年龄上与他相差了十几岁一大截,而这人又明显来意不善,若和他交手有任何的差池闪失,未免不会在江湖上落下个以大欺小胜之不武的笑名。
就在独臂客沉吟之际,那青年武士又待口出冷言冷语,一直站在后面的黑衣少年这时挺步上前,庄声说道,
“爹,孩儿久习武学,却一直未有实战经验。今日天赐其便,就让孩儿与这位大哥比划几招,切磋切磋如何?”
凌玉冰听到这黑衣少年喊那独臂人做爹,这才注意到他们的相貌果然颇为肖似。只是细看之后,可发现那独臂客形貌威武,虽英俊却不失草莽豪杰虎虎雄风。那黑衣少年却比父亲要稍稍矮上那么一些,可是依旧可算是身材高挑颀长,较之凌玉冰只怕要高出半个头去,显得身长玉立,俊俏非常。可是同时又让人觉得他单纯质朴,忠诚得近似有些好欺负。远不及他父亲那样沉鸷稳重,老成精炼。
这也其实难怪,这少年他还只是个初出茅庐见识世面的雏儿,从没经历过大风大浪,也从未受到过人情世故的洗礼,尚远远的未成熟起来。毕竟,他才仅仅十五岁。
不过,如果说一个十五岁的单纯善良、未经风雨锻炼的少年之人却有勇气代替父亲去迎战一个狂妄轻佻寻衅滋事的挑战者,那么,这个少年在他单纯质朴的天性之外,必定还有着另一种坚毅勇顽、敢于担当的品质或说精神!
黑衣独臂客凝视着儿子,却又要担心那青年武士居心叵测,将对自己的孩子不利。所以面对此事,他同样也是迟疑不决。
在这时候,那白衣女郎却莞尔一笑道,
“大哥,狐儿若不有与劲敌决战的机会,又怎能够校验出真正的武学造诣来?”
她的声音清脆婉转,如若珠玉琳琅。凌玉冰听到如此好音,禁不住又冲她打量了几眼。但见到她浅笑吟吟,梨涡若花朵一般,白衣却又如盛雪一方。
突然之间,他内心之中油然产生了自惭形秽的念头.并且,在此时此刻,凌玉冰对白衣女郎产生了强烈的内心震撼。可让他觉得震惊的只是她天人一般的气质仪态。他却并不认为她有多么的美丽,更没有对之产生任何的如心仪之类的绮念。在他的内心之中,始终觉得只有母亲才是最美丽的人。虽然事实上,凌仙慈的容貌也并不及这白衣女郎。
黑衣少年听到白衣女郎支持自己的话语,不禁向她一笑道,
“谢谢姑姑。”
那白衣女郎微微一笑。
青年武生瞪了一眼白衣女郎,对独臂人道,
“商州舵主干脆改名换姓,叫做‘优柔寡断’舵主吧!这么瞻前顾后的小家子气,成哪门子男人气概?”
独臂客不愠不火道,
“兄台藏头露尾,我自然不可等闲视之。慎而笃之,方是江湖人的处世之道。”
说着,他转而向儿子颔首道,
“狐儿,你当小心应敌。”
那黑衣少年狐儿欣然应道,“是。爹爹请放心!”一边说着,一边解下佩剑,望那青年武士抱拳道,“这位大哥,还请不吝赐教!”
青年武生冷冷的说道,
“小毛孩儿,你瞧我会是个小气的人么?”
言下之意,不外乎是说要让黑衣少年尝尝他的厉害!
黑衣少年轻轻的一点头,即刻拔剑出鞘。
丁小幺见那口长剑凉气嗖嗖,情知虽非宝刃,亦属利器,当下叫道,
“好!这位狐儿兄弟,你就让这个眼空四海的狂徒领教领教你们昆仑剑法的厉害吧!”
黑衣少年笑道,
“倘若真能赢过这位大哥,倒还当真要奉劝他记得往后把这火爆脾气收敛收敛了。”
他这几句话貌似恭恭敬敬,但却是绵里藏针,暗含咄咄逼人的语锋。丁小幺听了暗自思揣:他讲这话表面上听着宅厚,其实则难缠的紧。那狂徒要是真的打过他便罢了,倘若反而败在他剑下,那可真是颜面扫地的奇耻大辱,要有多丢人就有多丢人。这家伙,看上去挺老实巴结的,我道怎么就取了恁样一名字?看看可不就是只狡猾非常的狐狸崽子么?
“这位大哥,留神当心了!”
狐儿剑传右手,朝后一扬,剑尖向天,摆下了一个起手式。待话声放落,即刻向前攻出。但见那剑招似银光潋滟,把那青年武生三面都卷没进去了。
那剑风飒飒,映的凌玉冰内心栗然不已。
淫僧色儒两个见竟是狐儿和那青年武生动上手了,心知在独臂客眼皮底下难以伺机而逃,肚子里叫苦连天,也只得赢得头皮观看这场较量。
青年武士瞄了一瞄狐儿的剑势,稍觉意外地道,
“倒也不很差,竭尽全力,也约莫可接我十来招吧。”
他也是口里说这话,身法招式却毫不受滞碍,箫茎夹带着“呜呜”的低啸声从容递出,足下步法灵捷,早自避开狐儿的剑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