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程青青捣着手中的狼牙棒,立马旗帜鲜明的反对那个漫天胡吹大气、恬不知羞的家伙道,“这位姐姐,有些小弟弟呢,由于年纪幼小,就往往特爱表彰自己,自命不凡,但他就是发现不了一个极明显的事实:当他自己说话的时候,就会从嘴里咕噜噜冒出来一股熏鼻的奶味儿。
其实,我跟姐姐你讲呀,那些人完全主要是看到了我手里的这根猛家伙,那才吓得骨头发软,不敢恋战,然后就不得不乖乖的装作驯良,聆听我这位狐儿师兄的训话了呢!”
杨晨枫急眼地叫道,
“你你哼!你又才大我几天几天?就,就可以满嘴胡说八道说我的坏话了了啊?”
程青青见他犯急了,嘴上口吃,双眼翻白,撑得一脸的脸红脖子粗,倒也不宜再跟他叫板较劲儿,因而只一味别过脸去装作没听到他的话,没看见他的反应,去对正故作清高,对同伴们冷眼旁观的红儿天真无邪地一笑再笑。
这番矫饰让杨晨枫更加不舒坦,他嘴唇微微开合抖动,似是欲言又止,看看只差没有上前生生扳过青青的肩膀大声置辩了。
他的激烈情态落在红儿眼里,却全没什么一样。相反的,红儿对青青突然对自己表现出的纯真乖巧深感欣慰和意外,她当即投桃报李地还了一个清洁明丽的笑容,再大义凛然地声援道,
“青青说得在理,疯子你小小年纪,虚骄心理倒严重得很呀!嘿,不过话说回来,这主要是咱们昆仑派名声在外,谁敢不卖个面子!”
她这话前头还说别人虚骄,后半截却又典型地不顾前言,把骄气自满溢于言表。却不料这半句自信满满的自吹自擂立刻遭遇了交锋的异议——
有人在斜刺里粗暴地接腔道,
“吹得好大的牛气,但我看却只怕未必!”
红儿等人循声看时,只见一条大汉拍打着胸脯大踏步从凉亭里走讲出来,口里还兀自接续前边的话语,“只我便不买你昆仑派的账,你等这干小辈却又待如何?”
红儿勃怒郁郁,冲上前去高声吆喝道,
“你个臭卖酒的,在这里穷嚷嚷什么?”
却原来这大汉正是站在小亭里卖酒的那个满面横肉的丑汉。只见他对红儿的愤怒置若罔闻,径自大言炎炎地道,
“人都说昆仑派中人又怎么得了的,却原也非假话欺人。只是轮到了你恁这群真才实学全没半点,却喜欢拿着祖宗的旗号到处招摇炫耀自鸣得意的草包二世祖头里,便就只是些狂妄无知的井底之蛙,黄口竖子罢了。”
他这话骂得非常之重,昆仑诸少面上都堪堪地受不住。只凌玉冰却还笑着个脸子询问道,
“敢情这位大叔,莫非有何指教?”
那卖酒的昂然答道,
“正是!”
“哈哈。那好!”杨晨枫仰面大笑道,“那我便让你先学学红心会那两位庄丁的好榜样吧!”他因为程青青适才的戏谑,原本心中极度之郁闷,想找她要回面子,偏生被红儿这只他不怎么敢招惹的母老虎又回护住了。这当口竟然有人来找茬,实在是太给他面子了,既然天赐良机,自己又岂能错过?
浑没想那卖酒的下一句詈骂又重重砸来,
“嘿嘿,臭小子,你倒最能狂,但这群二世祖里面,我却看你最最没本事!”
“你个二世祖有无本事,老子我一试便知!”杨晨枫方刚吃了程青青打嘴仗的亏,又被这素不相识的丑汉劈头夹脑就来一顿海骂,这时哪里还按捺的下,只一声怪叫,抢步上前,双拳紧握如虎爪,陶向那卖酒的胸口。
此一着乃虎啸拳中凶悍勇猛的攻势,他甫出手就用上这一招,内心之中的焦躁愤懑可想而知。若是那卖酒汉子反映稍有怠慢,定然也会落得和红心会那两名庄汉同样的下场,被打落水池,甩一个四仰八叉。
可那丑汉既然敢大言欺人,自非寻常粗蠢壮汉可比。只见他撇了撇嘴,把双手一展,齐齐格住了对手攻势。
杨晨枫被他这一挡,双拳就像撞在了铁铛之上,好不酸麻胀痛。当下惊叫道,“啊哟,还蛮厉害的嘛,可小爷我却未必怕了!”侧近半步,双臂呼呼抡动,宛如车轮般一口气急攻出十几二十拳。
“打得还满好看的。”那卖酒丑汉嘿嘿笑着,大手轻松随意地一拨,就将杨晨枫的两个泼风也似的拳头拨开,直直地揪住他的襟口,微一发力,就举上头顶。
杨晨枫身在悬空之中,全没一个着力的点儿,稚气的怒骂道,
“我呸,是个好男儿的便放我下来,咱们再好好的打上一场!”
卖酒汉子呵呵笑道,
“输了全不认账,这就是你的好男子行径么?”
程青青威吓地高擎狼牙棒,横眉竖眼的叫道,
“喂,你打赢了也就是了,干嘛老半天还举着人家不放!”
杨晨枫勃然大怒道,
“你穷叫叫倒的哪门子酸,老子我却没理由这么容易就输掉!”
“嘿,你——”程青青好心反被当做驴肝肺,顿时感到十分别扭,非常委屈,噘着小嘴把狼牙棒重重的砸在地上,双手交膊,歪起脖子开始摆出一副置身事外冷眼看热闹的架势来。
杨晨枫气愤如狂,却一时又无计可施,只办得双脚胡乱在半空踢踏不已。那卖酒的汉子换手扭住他的左小腿,然后高高抡起,举过了头顶去,得意地大笑道,
“哈哈,小子,看这下你不认输也不成喽!”
杨晨枫被他这大力的一抡搞得有点犯晕乎,一时倒也顾不上叫不屈了。
“好妙啊!”那一直静静观看的,看上去像是卖酒人的女儿的少女这时狡狯地笑着靠过来了。她边走边说道,“阿爸,你不是最喜欢撕东西啦?平日里我只见你撕狼撕豹撕鸡腿的,可从来没看见你撕裂过一个大活人来着。”
这番话的言下之意,自然不言自明。昆仑群少闻言尽皆大惊,刚才还在思量:原来他俩果然是父女;这当口却又变成了:啊呀,却竟然是两个变态的邪魔!
红儿情绪激昂,在为杨晨枫生死安危担心的同时,不禁又有些子见猎心喜,认为本姑娘大显身手除魔卫道的机会终于到来了!当下壮声叫道,
“大胆妖贼,你们若敢撕了我杨师弟,看姑娘我怎么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她这话不说犹可,开言说出之际,把个程青青慌得直犯急巴眼,忙忙的说道,
“红儿姐,你你可别这样说话啊。”
红儿点头道,
“很是,说不如做,咱们上前抢了人下来再说!”
程青青在这个建议上当然是人同此心,当即点头。伙同红儿两个一齐舞刀抡棒,向前冲锋而上!
那卖酒的后退了一退,警告也似的叫道,
“俩丫头,你们若敢再靠近来一步,俺就撕了他做两爿再丢还你们!”
好红儿,她信自然相信,却在心下盘算道:本姑娘刀快如风,抢先下手,一刀就剁得你做两段了。你个两段了的死人头,却须再也撕不动我杨师弟!
她向来敢做敢想,一想到既杀了这个乔装卖酒的恶魔伸张了正义,又救下了这个一直对自己不太驯服的杨师弟,这份救命大恩可非同寻常呢,他一定会感恩图报,往后对自己马首是瞻的应该嘿嘿,那可甭提有多威风有多美滋了!
越想越发振奋,脑袋瓜子也越发滚热,红儿她也就越发上劲地向前猛冲!程青青原本已经停住了身形,但看见红儿激进,想想合我两人之力,倒也可以扰得这坏蛋无法下手,然后三个师兄再出手围攻,倒也救得小弟弟的性命呢!
因此青青也只略一踟蹰,然后随着红儿不管不顾的向前攻去。燕浮云高呼道,
“卖酒的,不管你是什么人,但若是敢伤了杨师弟一根毫毛,我们昆仑派上下和太原三叔三婶上天入地也放不过你!”
凌玉冰却在旁边暗暗想道:他要撕人,不知是真是假?
眼看着红儿和程青青已经逼近了那人,杨晨枫虽吓得唇青脸白,但依旧不忘倔强地抿紧嘴部,尽力要显示出一幅铁骨铮铮宁死不屈不畏死亡的模样。
只狐儿怕事态更加僵化,赶紧里大声喊道,
“红儿,程师妹,你们千万不可莽撞!”
程青青道,
“嗬,原来我们两个却也打不赢他!”
红儿心下正幻想未来之美,乐得开花,哪里肯听任狐儿喝断自己的美梦?自然是充耳不闻全力急速向前挺进。
狐儿熟知她的个性,因此紧跟着又高声叫道,
“血红,你给我站住!”
红儿竖起耳根一愣,倒是站住了,但旋尔即大怒,反吼回来道,
“臭狐狸,你敢这样吆喝姑娘我么!”
狐儿制止了她的盲目妄动,当下向那卖酒的的抱拳道,
“这位大叔,敝师弟年幼妄为,冒犯了尊严,着实不该,但还请大叔看在他年纪尚小的份上,宽厚以待,就此给他这个小惩大诫,高抬贵手吧。”
那卖酒的斜目视之,嘿道,
“你又是谁?”
狐儿连忙再行一礼道,
“正是正是,晚辈狐儿,尚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那卖酒的眉头一扬,说道,
“我么,我尊姓丁,大名中虬。你们这干小儿小辈们又各自是些什么小名小号?”
狐儿道,
“却原来是丁大叔,久仰久仰!”
“久仰你个假道学的头!小小年纪,不知学好,倒学的一身十足造作的酸腐气!”那卖酒汉子丁中虬似乎觉得这人俗不可耐无可救药地鄙薄道,“老子却排行第三,可不是你大叔!”
狐儿强笑道,
“丁三叔。”
“丁中虬,你又算是哪门哪派哪颗葱?也不照照自己怎样一副鬼似的尊容,也配说我昆仑派中人是小名小号。会嘴子鬼叫叫就了不起了么!”红儿本欲和狐儿展开争执,但一听丁中虬出言不逊,心想那些都叫什么话,你个没用的蠢狐狸,平日里只知道对我吹眉瞪眼不甩好脸色,且看姑娘我怎生捍卫本门声威!因此悍然发言,比之丁中虬那令人忍无可忍的无状之语更加无状。
“哟呵,这刚刚还斗嘴的小辈还挺会同仇敌忾呢,方才的别扭劲都让狗吃掉了哈!”那丁中虬滑稽地咧了咧嘴,做了个古怪的表情,然后说道,“会鬼叫叫不一定了不起,尊容长得个鬼似的也不用非拿拿镜子去照不可,并且你昆仑派原也非全是小名小号,但是你们这干小辈却无疑每一个都位列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