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玉冰笑看着一众追击丁中虬而去的赤衣府卫们的背影,自顾点了点头,却跟狐儿说道,“狐兄弟,现在我们回去吧。”
尚未等狐儿回他的话,那闻人安泰嘿嘿干笑道,“想就这样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你们未免也太过天真,太也异想天开了一点吧。嘿嘿,不把话给本座说清楚,你们走得了吗?”
狐儿笑道,“我们犯法的从来不做,亏心背德事向来不为,和闻人大人又是从无怨愆,须知与赤衣府也是互不相干的,却不知大人何以竟出此言?”
闻人安泰道,“哼,瞧你巧言令色、不顾事实俱在,一味只顾开脱,就知你定然也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良民。嘿嘿。你们刚才有人恶语中伤本座,强自出头要帮歹徒丁中虬脱走,并且一再和那剧盗以兄弟相互称呼。这时却又全盘矢口抵赖否认,想来个死不认账就企图撇清关系,一干二净,却也未免太也可小了一点吧!”
狐儿笑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官字两张口,上也有你下也有你。闻人大人,你这般仗势欺人,百般对我等官威凌圧,却好生叫人不服!”
“你这厮!看着倒也清爽干净,怎的这般夹七缠八,睁着眼睛净说瞎话!”闻人安泰这一怒非轻,庶几可说成是暴跳如雷,“你这般耍赖,本作却相信自己这双眼睛和属下这些赤衣府卫们的眼睛倒也不瞎,还可作证!十分清楚明了地看到了你如何颠倒黑白的全部过程!”他这话还有一层意思没讲出来,那就是从来就只有他们赤衣府罔顾事实,只根据需要混淆是非、颠倒黑白的份,什么时候居然轮到有人依照葫芦来画瓢,有样学样,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了?
大抵也正因为如此,闻人安泰这一次才格外激动、一怒非轻。狐儿却微微笑道,“闻人大人以及各位府卫当然都是神目如电,非同凡响,实在足够引以为豪的了。但是世上本有很多事情,却想来就并非单纯以亲眼所见就能当成眼见为实的凭借的。”
他这句话分明说的有些绕,仓促之间,未及斟酌字词,所以甚至都有些强词夺理的味道了。但是闻人安泰却显然充分了解他的本意,哼的一声,说道,“本座懒得听你啰里吧嗦的逞口舌之能,总之一句话,你们涉嫌与重犯丁中虬有勾连私通的罪行,本座现在就要将你们逮捕,拿入大狱,等候本部的审讯发落!”
他一字一词说来,落在商州群少的心坎上,一时都觉得十分沉重。狐儿道,“闻人大人,你当真经要如此武断行事,无辜牵累好人?”
闻人安泰不气反笑道,“你们若也算得上无辜好人,那全天下的人都清白之躯每一个戴罪之人了,那却要我等刑部衙门做什么用?废话少说,识趣的话,就快快自缚,免得本座动手,若有不慎,伤筋动骨,却是对你们自个不好!”
凌玉冰却道,“我等既是清白之身,又怎会甘心入狱受你刑部那等缧绁之辱,蒙受不白之冤?闻人大人,你纵然自恃武艺高强,但要想拿住我等,却也只怕未必就能够称心如愿!”
闻人安泰笑道,“看来年代当真完全变了,几个乳牙发酸、奶毛未消的小破孩娃娃,居然也对本座横眉竖眼、犬牙交错起来了!嘿,倒也好笑得紧。要捉拿你们,本座又何须自己亲自动手!”
说罢,他双手比划了一下手势,早有几名心腹属下飞身而出,直取商州诸少。因为这群少年连同那丁中虬之女在内,一共有七个人,赤衣府卫们也顺理成章出来了七个。
这些卫士们都是来自于各地的江湖人士,出于各不相同的目的或自行前往投效、或受其罗致,本身都怀有不俗的身手,加入赤衣府之后,又接受过为期不短的特别培训,每一个人都具有几十年的功力。岁月的积淀摆在那里,这可是商州这群少年所比不得的。
所以双方这一交上手,立马就呈现出一边倒的战况。杨晨枫年纪最小,偏生跟他对打的却是资历较老的一个小头目,所以三招两式下来,他就开始显露败象,招挡不住了,就只好不住的往后退避。红儿的情形和杨晨枫差不多,只是她一见不好,就立即亮出腰间佩刀,展开刀法与之厮杀。
在这把刀上,她倒颇是下过一番狠功苦功,所以在对手不使用兵刃的情况下,一来二往,倒也堪堪地达成了平手的局面。
另一边丁中虬的女儿的状况和杨晨枫差不太多。程青青平日狼牙棒不离手,这时候机会难得,就当做是一个实战考验狼牙棒法成色的机会,所以倒出奇的冷静,又难以言说地觉得振奋,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作战。
燕浮云的遭遇却比杨晨枫的稍微好那么一点,但也相当有限。七个少年之中,状态良好的其实只有狐儿和凌玉冰两个。一时之间,各自但凭双掌,却也和对手互有攻防,显得势均力敌。
但是这种局面很快就被打破,随着十几二十招过后,杨晨枫、燕浮云两个先后分别被各自的对手拿下了,丁中虬的女儿也自然险象环生,随时都有被生擒的可能。凌玉冰也被迫更多地采取被动防御的措施。
他咬了咬牙。叫道,“说不得,我只好用刀啦!你给我小心点!”言犹在耳,刀光已出,“唰”的一道飞电,一闪即没。刀光所向,便是那赤衣府卫的脑袋瓜。那人被出其不意的一刀惊出一头冷汗,慌忙连退四五步。
凌玉冰却并不贪功追击而上,反倒挺刀纵身突袭执拿住杨晨枫的那名卫士,嘴里喊道,“狐兄弟休得恋战,快点使用剑招,咱们救人!快!走!”
他后面几个加重语气、一句一吐的字眼自然是为了说明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抢下同伴就迅速逃走的必要性。狐儿蹙眉道,“这——好吧。”
可是凌玉冰挺身飞扑的那一刀快攻,却并未能从那名府卫手底下抢下杨晨枫来。因为闻人安泰早已又指挥一名属下飞速抢上来,横插一脚,生生将他的攻势阻住了。凌玉冰无奈,只好打起精神,充分发挥百忍刀法的精要,与那人斗成一团。
他修习这套刀法的时间不长,但是因为血龙的细心指导和他自己的潜心钻研,对于刀法却依然具有相当不错的领悟,所以境界反而凌越红儿之上。
那边因为红儿得势不饶人,刀刀进逼,跟她对战的那名府卫连续吃瘪之下,也抽出了兵器接招。如此一下,场面很快就发生逆转,红儿凌厉的攻势立时处处受制,气得她破口大骂不已。
丁中虬那个女儿此刻也被赤衣府拿下了,被按在地上俯首不语。程青青心不在焉中,狼牙棒被对手一下子磕得脱手而飞,程青青抬头仰望,只见“咻”的一声,自己心爱的狼牙棒就直冲云霄而去。她十分着急,却光顾着着急去了,被那名对手轻松捉拿了。
而那狼牙棒却“吧嗒”一下子,又从天上掉落到了地上,程青青大喜,尖叫一声,奋勇向前冲去,想要过去把狼牙棒捡起来。那名府卫哪里肯让,紧紧按住她不放。青青毕竟人小力气也小,犟不过那厮的蛮力,只好做罢,却终究心有不甘,因此不住的冲着那名府卫龇牙咧嘴、吹眉毛瞪眼睛的,搞怪不断。
红儿见小伙伴们一个紧接着一个被捉拿,眼看着马上就要轮到自己了,不禁手上越发忙乱起来。偶尔瞟一眼狐儿,却见他居然还在一丝不苟有条不紊不慌不张不急不忙不紧不慢地和她的那名对手敌进我退“礼尚往来”、悠闲得很。她顿时感到自己的心肺都气得冒黑烟了,破口大骂道,“臭狐狸、死狐狸,还不赶快出绝招!”
“好吧。”狐儿答应了红儿,剑法立即一变,却也几乎在变招的同时对那名与他交手的赤衣府卫笑道,“这位兄台,你可要仔细留神了。”
他其实不是生性怠慢,而是逐渐已经看出赤衣府的这些人分明对自己等人抱有一定的顾忌之心,所以不管是出手还是擒住都下手极有分寸,不曾伤着了其中任何一人。
他们既然如此留有余地,显然意见,自己这些人今番必定是有惊无险。他既然看透了这一层,自然就不会被红儿几句火急火燎的话所驱动,但为了让红儿停止不满的骂声,他还是依她所言,改换了一套看起来比较辛辣凌厉的剑法。
红儿这时稍觉满意,但自己却因为分心,出境已经十分的危险了。那府卫一记辣着攻来,迫的她要不束手待缚,要不弃刀而逃。但红儿个性刚强,哪里肯束手就擒,但要她抛弃手中长刀,那又简直就像要了她的命一般。因此她狠狠一咬嘴唇,不退反进,居然全盘放弃防御,人刀合一,整个向敌人扑杀而上!
这简直就是一种舍生忘死,同归于尽的剽悍打法。那赤衣府卫若赶紧不撤招,从然能杀死红儿,其自身也势必被这一刀开膛破肚,重伤而亡。
狐儿见红儿如此激烈的作风,慌得大叫一声,“红儿小心!”但由于知道赤衣府既然事实留有余地,肯定也不会和红儿来个两败俱毁,所以虽然担心,但并未万分焦急地冲过去救援,而是仍在和对手过招。
果然那府卫见红儿不要命的打法,赶紧往地上一滚,远远地避了开去。然而红儿却不知道这一切隐秘的事物,还当狐儿眼见自己为难万分却竟然不来搭救自己,十分的生气,见和自己交手的那名卫士已经滚出了很远,当下就没头没脑的向狐儿作战的战圈这一团刀光剑影之中疾冲了过去!
狐儿慌忙撤招,向那对手道,“兄台,你们既无过分的恶意,咱们又何必再比斗下去?”径自返剑归鞘,随即将红儿轻轻挽住道,“红儿,你不要再莽撞了。”
那统制闻人安泰听狐儿看出个中玄秘,且一语道破天机,当下举手高声喝停,却又像狐儿笑道,“诸位小朋友,你们想必应该都是昆仑派商州分舵的弟子吧。”
红儿用力踩了狐儿的脚一下,怒骂道,“你滚开,不要你拉着我!”狐儿听任红儿怎样踩踏,只是拉着她的胳膊不放,却向那闻人安泰笑道,“闻人大人眼力当真非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