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龙吟云他却是龙吟云,曾经的大罗天横刀堂堂主,显然不是那些山寨寨主和江洋大盗之流所能比拟的了得。他也并不是杀人潜逃的罪犯、也不是束手就擒、坐以待毙的无辜的羔羊、寻常的百姓。他是与众不同、只此一家,别无分店的横刀堂主!
龙吟云就是龙吟云、他才不惧你斧劈华山,或者枪走中平,他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只是傲然地长刀出鞘!
但听铮然有声之中,那长刀嗡嗡有如龙吟。紧接着只看见一道雪亮的亮光投影出一道晃动不已的弧形,石长安手中的一柄斧头瞬间脱手,深深切进泥土之中,而另一柄斧子虽然仍旧抓在手里,但却完全向外斜荡,丝毫不能进入招式中既定的轨迹。他那飞扬的发髻此刻也完全离开了他的头部,被劲霸的刀风削断,飘飘洒洒,悠悠扬扬,恍然一种别致的优雅的舞步。
那宁中山挺枪激进之中,眼前却忽然失去了目标龙吟云。他惊异之下,急忙回枪倒刺,却只听到“砉”地一声,耳边刀光掠过,他一角赤红的衣襟被那从上至下的狭长刀光豁去,脱离整体,宛如一片红霞,从他眼前翻卷而过,又卓然而去!
宁中山、石长安二人却也久经沙场考验,作战经验丰富,当属老将,远非寻常新手可比。他们见自己一时大意,差点被对方一刀秒掉,再不敢有丝毫怠慢。在片刻之间,就迅速调整好了状态,重新抖擞起斗志,再度联袂出击!
斧吼枪嘶,密布如雨,把龙吟云整个儿的包围得密不透风,泼水不进。连站在这边观战的丁小幺和凌玉冰两个,都看不到龙吟云那一袭蓝衫和他矫捷的身姿。能看到的,只有那两名赤衣府统制和他们飞转不停的兵器。
虽然攻击如此强劲猛烈,但是陷身包围之中的那柄长刀,却时不时的发出一舷锐利的电光,裂空而来,在石长安、宁中山二人的头顶上方飞扬、律动!叫人好不为他们两个使劲捏一把冷汗,憋几口狠气。
那壁厢司空鹞子和李铁礁的对打,已经如同走马观花一般了,虽然二人步伐飞快,可是每一招的劲道却依旧非同小可。才不多久的时间里,二人就已经对过了几百招了。看起来,似乎依旧难以分出高下胜负。
而那石长安和宁中山两个夹击龙吟云,数十回合之后,就开始气喘声促,难以为继了。特别是石长安,因为躯体肥胖,豆大一粒的汗珠纷纷从额头上滚落,而他却又偏偏太忙,腾不出手去揩拭汗水,因此视线受到影响。再后来,那些汗水干脆直接渗进他的眼睛,咸涩得他的双眼生疼,倍受煎熬,不胜其苦。
原本冷静观战的席舞鸿见同僚状态不佳,知道不能再旁观置身事外、置其不顾了,当下暴叫一声,舞动双锤,助战而来!
三人当下组成丁字形阵势,齐心协力,对抗已经稳当取得压倒性优势的龙吟云。他们三个的武功差距不是很大,配合倒也颇为到位,石长安的困窘之状顿时得到改善,终于能够偶尔出手,去他那肥头大脸之上抹一把汗珠了。
龙吟云越战越勇,精神倍长,哈哈大笑之中,刀切如风。赤衣府三位统制将势均力敌之势勉力维持了一段时间,终于再次显出不支之象,尤其席舞鸿因为双锤太过笨重,更加显得狼狈不已。
闻人安泰大惊失色,叫唤道,“想不到此人竟然如此泼悍!”他这句话似乎是特意说给妫漂零听的。那妫漂零却毫不搭理,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似乎场上那几个人的输赢与他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这时候,席舞鸿突然发出惨厉的一声嚎叫——原来,他的左手小指给龙吟云的刀气拂过,连着指甲盖被削下了小小的一截来,顿时鲜血直冒!
席舞鸿疼痛难忍,因而呼号,只是这惨叫声叫得也特么的太过夸张了,几乎呼天抢地、惊动苍天大地,震撼乾坤,响彻宇寰!
眼见席舞鸿狂叫狂吼至此,妫漂零知道自己再不出手是不行的了,因为赤衣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好似哑巴望瞎子一般,尽都紧瞅着自己不放。似乎他一刻不出手,他们便要死盯不放他一刻似的。
无奈之下,妫漂零只好摘下朴刀,打个招呼道,“龙堂主,在此情景下要对你出手,真是惭愧之极。然是职责所在,无可如何,你切看刀吧!”
说完之后,挥舞手中刀闯入战团之中!龙吟云傲然笑道,“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小子,你虽然可以挡住龙某大部分的攻势,却仍旧无法改变你们必败的局面。”那席舞鸿刚刚还在哭爹喊娘地嚷闹个不停,这时候却哈哈一笑,大声叫道,“这下可好了,你早该进来帮忙的嘛!”
“飘铃刀客”妫漂零的武功不愧是赤衣府统制第一人,高出同僚许多,他一加入战团,就立刻将战局妥妥地扳平了。闻人安泰顿时大感放心,如同吃了一颗即时见效的镇痛丸,立时轻松舒适下来,亮着那张麻皮脸冲凌玉冰喝道,“好小子,咱们也别闲着了,就在这里掏出账本,清算一番、对对旧账!”
看来,尽管时间已过去了不短的一些个日子,他仍然丝毫也没忘记曾被凌玉冰一通抢攻,害的他在属下面前脸面丢尽、威风扫地的奇耻大辱。所以,到了今天,趁着李铁礁、龙吟云这两大高手尽被缠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他要放倒凌玉冰,一则立功、二则找回颜面,重新树立一个大统领、大男子汉的最值得珍视的威信和尊严!
他通过多日以来的深刻反省与慎重思考,终于找出那天被不如自己的凌玉冰压制在下风的主要原因,然后对症下药、做出了一个相当完善、庶几能称作势无懈可击的企划,准备他日专门用来对付可恶的凌玉冰。
对于这个倾注了他大量心血的战斗计划,闻人安泰有着深深的自信心。今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经过长时间的等待,以肉眼几番细致的场地勘测评估和对内心状态充分的酝酿发酵等相当准备工作,一一完备到位之后,终于决定向凌玉冰叫阵邀战,等着一雪前耻、一吐恶气,一消满腹憋屈和心头之大恨!
只是人生当中,有许多事并不以一个人的主观意愿的意志力为转移,要不然也就不会出现那么多狗血剧情,也不会有那么多生活过得不尽如人意的痴男怨女们存在了。
就在统制大人闻人安泰指名道姓,单挑凌玉冰的时候,丁小幺却显得有些急不可耐地一脚跳出。他早就在旁边等得不耐烦了!
俗话说的好,“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话半点也不假。多日前的哪几乎夺取了他性命的一掌,以及更早之前的灭门血仇,丁小幺无时无刻,不在咬牙切齿,志存报复。这时候见闻人安泰正在向凌玉冰启衅,要求单挑,当下沉了一脸青霜,冲在了前头,戟指闻人安泰骂道,“闻人安泰,今天小爷我要取了你这条狗命!一报家门血仇、二雪重伤之恨!”
岂料那闻人安泰却显得极不情愿地将麻脸一拉,很不痛快地皱起眉宇,露出颇感为难的神情,摇头晃脑地说道,“本座好男不跟——咳咳,本座男子汉大丈夫,不屑于跟你这等奶毛未褪、乳臭未干的小厮交手。你退下去吧,让凌玉冰上来!”
丁小幺道,“呸!”
闻人安泰却又得意洋洋地说道,“凭你的三脚猫功夫,本座就算赢得十分的光鲜体面,人家却也只说是以大欺小,没什么意思。”
“胡吣!”丁小幺嘿嘿冷笑道,“亏你还有脸说出这番话来!那你单挑凌玉冰又怎么说?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他的年龄其实比我还要更小呢!”
闻人安泰说道,“事情总有分相对别论的时候嘛。凌玉冰他年纪虽然比你小,可是武功却比你要好几倍甚至十倍以上!怎么可以拿你跟他相提并论呢?”
丁小幺叫道,“别胡扯了,其实你自己的心里很清楚,你只不过是因为上次没能胜过他,心里一直怀恨在心,觉得丢了面子,因此想在今天趁这个机会找回来罢了!”
“哼,假模假样,丁小幺,你舌根子倒嚼的挺不错的嘛,活像个长舌妇女一样。嘿嘿,”闻人安泰立即沉下脸来,说道,“你若再咄咄逼人,胡搅蛮缠,当你的事情本座不敢当众捅穿了,到处宣扬开去么?哼哼,本座好歹替你遮掩了这么许多时日,你居然还不识好歹,殊实可恶哇!”
丁小幺听了他这番话,赶紧瞥了凌玉冰一瞥,见他毫无异状,当即低头不语。那闻人安泰则得意洋洋的说道,“本座执法如山,杀人放火,哪一样曾经皱过一下眉头?不过虽然如此,本座行事却还是具有自己的原则的,有些事是不能够越界。如果你一定苦苦相逼,挑战本座忍耐的底线,那也没奈何,虽则有些事情不想也不方便跟你计较与挑明,可是也顾不得了。因为本座嘿嘿,丁小幺,说不要说得多了,响鼓不用重锤,你如识趣的话,就站开到一边儿凉快去吧!”
丁小幺脸上红了一红,又偷偷的看了凌玉冰一眼,只见他满面的愕然,显然对闻人安泰的一番莫名其妙的话感到难以理解。丁小幺心下把闻人安泰恨得咬牙切齿,但却也被他的话语所恫吓住了,也不再置喙啰嗦,悻悻不已地退了下来。
莫说凌玉冰,就是赤衣府的其他人,听到闻人安泰和丁小幺的这番云山雾罩、兜来绕去的对话,都是半明不白、一脸茫然。看来除了两个对话的当事人,那是谁也听不懂的了。
凌玉冰甚至都按捺不下好奇,几次脱口就要问丁小幺缘故,却看见他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的样子,话到嘴边却又缩了回去。
而那闻人安泰此刻也再次向他挑衅道,“凌玉冰,亮出你的刀来!让本座好好的教训教训你这野蛮凶悍的泼皮小瘪三!”
凌玉冰见那闻人安泰将手中的锯刀挥舞的刀光霍霍,一路神气,显然正在耀武扬威,当即很不屑地耸了耸鼻子,说道,“闻人大人,你的刀法看来的确有不小的进步了。可是你却要搞清楚一件事。就是当你取得长足进步的时候,别人却也不一定就在原地踏步,裹足不前啊!
